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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玄】蝴蝶热风

*现pa小少爷x纹身师。5k+。我又写双玄了!想不到吧!补给我美丽晚宝的生贺♡@半个菀  
*bgm:孔雀-彭坦

 

你见过彩虹吗?年轻人问。


从这个角度,贺玄只能看到他松软的发旋,和笔直而下的白瓷脊背。他手中线圈机握得很稳,回答,没有。


诶巧了,我也没见过。年轻人略偏过一点头,闪现剔透发亮的眼睛。他好像对贺玄口罩下的脸充满了兴趣,总回头看。


贺玄摇了摇头。傻小子。他用戴手套的手状似无意按了下,白皙的背部立时出现一个浅红印。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。


你叫什么名字?年轻人又问。


你有我的名片。贺玄微微低头,为肩胛骨上的蝴蝶描边。


名片上单一个贺字,我怎知道你叫什么?年轻人还没蹦跶两下,就疼得倒吸凉气,老实地趴下头去,与贺玄眼底一瞬的笑意擦肩而过。


姓贺,单一个玄字。


诶,好巧。师青玄笑了。又是好巧。


他笑得那样好,只是呵一口轻飘飘的气。没有质量,不需任何负责。贺玄多看了两眼,发现他耳朵上夹着一只银色十字的耳夹。十字针很细,像一场隐秘的反叛。现在这样的小孩不少。“小孩”这个词牵动了贺玄温柔的神经。


纹身跟你,是一辈子的事。不要后悔。


他以警告语气想点醒对方,反惹师青玄笑得更开怀。不后悔,还有,你在关心我?我该怎么感谢好呢?叽叽喳喳的,像小羽毛在撩拨。


于是贺玄又不说话了。


他越不说话,师青玄越来劲。你为什么戴这么厚的口罩,大夏天的,不热吗?你多大啦?做纹身师多长时间了?……额间挂上一层冷汗,也若无其事地笑。分明还疼着,却像只疼第一下,往后多出来的他嚼碎了便咽下去。他的容量让贺玄惊讶。初印象生出裂纹,令人兴趣盎然。


贺玄忽地俯身,呼吸贴着那只银色十字针,眼睛和话却冷情冷性。他说,少说点吧,你疼得冒汗了。为了找补回一点人性,他又说,休息会吧。


师青玄撇撇嘴爬起来,手肘放到膝盖,撑起脑袋歪头看贺玄。贺玄脱了手套,正在拧矿泉水。衣袖折起,露出肌肉线条内敛的小臂,黑色衬衫包裹的宽肩窄腰,看上去也别有深意。身侧花瓶插了大束红玫瑰,快乐地朝向他。


贺玄。少年人声音清朗,尾音因一点沙哑有了撒娇的意味。你有女朋友吗?


贺玄回身看向师青玄,才注意到他颈间系了一只蝴蝶。黑色带子像他给人的感觉,纤细的,光泽的,随时可能断裂的美。


你喜欢蝴蝶?


蝴蝶不好吗?破茧之后,谁都不认识它了,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……说着说着,师青玄一拧长眉,不要转移话题!


贺玄叹气,一手把拧开的矿泉水递给师青玄,一手摘下了口罩。师青玄愣愣接过水,下巴被迫抬起。贺玄的手从他下巴滑向侧脸,停在嘴唇,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他从头到脚。


别招我。


师青玄的反应出乎贺玄意料,他没有退缩。师青玄握住了他的手,笑眯眯的。他说,你让我试试,我从来没这么近看过你的脸呢。他玩得起的。


贺玄脸色微变。那些花是你送的?


红玫瑰无辜地待在花瓶里。已经有一个周了,它们每天都会换新。贺玄虽然不喜欢这么热烈的颜色,但穷人家孩子独有一份善良——不忍心糟蹋东西。


今天我该走啦,下午还有课。师青玄不回答,吃力地穿衣服。一颗颗系扣子的手指雪白,指尖却揉进桃花的红,动作慢得像勾引。


明天我还来。他并起二指,给贺玄一个飞吻。


贺玄看着那瓶他喝过一口的水,无端烦躁。倒霉孩子。他把那瓶水扔进垃圾桶,过一会儿,又了捡出来。




2


你猜我在哪个学校上学?师青玄问。


贺玄没搭理他,专心给蝴蝶翅膀做雾面。


国戏。我在国戏念大二。


贺玄颇意外地挑眉,正好落在师青玄眼里。师青玄得意一笑,想不到吧,我给你唱一段?他不关贺玄答不答应,顾自哼起来。袅袅糯糯的昆曲,贴他嗓子圆润地滑出去,一直盘旋至天边在飘的云堆里。闭上眼就是姹紫嫣红,仿佛能听到蝴蝶冲洗山谷的声音。


咿咿呀呀的戏腔把贺玄拉回那个夏日。灰扑扑的旧蚊帐,细碎的抽泣,收音机断断续续吟唱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,每桢停顿都使他提心吊胆,划下永不磨灭的刻痕。嘎嘣一声,彻底坏掉了,那抽泣也失去声音。他的妹妹病死在夏至,白昼最长的日子。《牡丹亭》的本子他后来看了许多遍,“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”,他多么想。可惜了。顿觉眼前生意满,须知世上苦人多。


从此他开始在长夜中摸索独行。


上层名流,不是喜欢歌剧的更多?贺玄收敛了心思,调侃他。


我哥喜欢。可是我不喜欢。师青玄认真地盯住他,我喜欢什么,跟旁人没关系。


大概搞艺术的,多有“学我者生,似我者死”的疯劲儿。他目光滚烫,热度逼人,像一记不容后退的询问。贺玄只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问的,不知该怎么答。做好最后的部分,在他腰上拍一把。


好了。再来两趟,补补色,就没问题了。


师青玄把头向后扭,看不见背上蝴蝶全貌,不爽地揉揉头发。他扯了扯贺玄的衣摆。帮我拍张照片呗,我看看。贺玄拿手机的手一顿,还是解了锁递过去。你给我拍啊,师青玄把手机塞到他手里。贺玄皱眉咔嚓咔嚓两下,扔到他怀里,开始收拾颜料。


那蝴蝶色调偏暗,真得清晰,又有股马上要挣翅而飞的劲儿。师青玄喜欢这股气韵,贺玄的确是通透的人。


以后不做纹身,能来骚扰你吗?他穿上衣服,笑得纯良无害。


不能。贺玄拎起领子,把师青玄请出了屋子。


他关上门,坐进柔软的长沙发,嗅了嗅指尖。沾了体温的雪地沉香味道萦绕不去,就像师青玄这个人。他身上有奇妙的“场”,误入的飞鸟也会受到影响。他莫名有些苦恼。


而红玫瑰不知道这些,扯开烈烈的红,依旧张牙舞爪地生长。



3


除了一次补色,师青玄再也没来找贺玄。其实这才正常。贺玄心知肚明,但隐秘的意难平却把他整颗心缠绕,枝叶密不透风,喘不过气。


又是一个白昼最长的日子。贺玄开车从公墓回店里,就看到师青玄坐在紧闭的大门口玩手机。今天特殊,店里收工早,他全然不知情,竟就在这儿坐着等。


傻小子。贺玄摇下车窗,叫他上车。师青玄在看清是他的瞬间,眼睛亮了起来,欢天喜地跑向他。


我如果不回来,你就在这儿等?


我知道你会回来,直觉。师青玄把手机放进兜里,嘀嘀咕咕,我今天爱情运势可是五颗星……


贺玄没忍住,狠狠揉乱了师青玄的头发。


我前阵子在忙期末考,忙完又被我哥强行绑出国度假去了。他就是崇洋媚外,觉得外国的月亮圆,还让我过去留学……师青玄一高兴,话就多。


你会去?贺玄暗暗紧张。


当然不去!师青玄咂摸出一点不寻常,探过头问,你不想让我去?对不对?


贺玄面无表情,把他按回原位。今天不纹身,我请你吃饭吧。


馆子是师青玄挑的,全城数一数二的一家日料。贺玄笑他,不是说不崇洋媚外?师青玄咳嗽两声,强行解释,偶尔换换口味嘛。


推开车门刚站定,师青玄倏地僵硬了。他指指门口车牌四个8的玛莎拉蒂。是我哥,要不,咱们换家店吧。


你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。贺玄头疼。


看见我的车就跑,你也知道做错了事?高挑的男人踱出来,不紧不慢停在台阶上。师无渡趾高气昂的无奈在看到贺玄后顿时消失,转而变为趾高气昂的复杂。雄性猎豹狭路相逢的僵持感在扩散。


你姓师。贺玄扫了师青玄一眼。


师青玄的眼睛在贺玄跟师无渡之间转了几个来回。他干巴巴地说,真巧。


师无渡眯起眼睛。不巧。你喜欢什么,我会不知道?他目光似有若无掠过贺玄,拖长了尾音。


你们聊。贺玄甩上车门,横冲直撞开回了家。作为老板,他就住在纹身店后面的小楼上。嘎吱嘎吱踩着楼梯上到阁楼,他把自己扔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。


他跟师无渡没有特别大的过节。他年少失怙,十几岁的孩子,什么都做不来,或者说,没人信任他能做什么。为了生计,不得不在道上混日子,仗一身冲劲儿和胆气给人看个场子,赚舞厅的几十块钱。跟师无渡的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。本来贺玄这种半大孩子不被允许看夜场,那晚他是帮人打替班。夜晚的舞厅鱼龙混杂,对家砸场子是司空见惯的事。带了一队人的师无渡,正好杠上贺玄这小硬骨头,没能长驱直入,还挂了彩。细疤现在仍横在师无渡左手虎口。贺玄也没讨到好,断了三根肋骨,却因祸得福拿到赏钱,给妹妹买了块干净雅致的墓地。


师无渡做不干净的生意起家,这么多年过去,黑钱在境外洗得也差不多了。风云淡去,他不至于再来寻一疤之仇。照理说,他不该记恨贺玄一个小角色,可偏偏他记住了。他的弟弟也……


师青玄是他的弟弟。这句话意外的锋利,教贺玄毫无防备地流血。他突然感到疲倦,以及自认为将告别长夜,却一脚跌回沼泽,不得超生的沮丧。连伤口也不去堵了,就让它缓慢地流着血,直到天明吧。


贺玄做了一个清醒梦。梦里他还小,双亲健在,牵着妹妹的小手走在黄昏的公园里。面包店的姐姐见他和妹妹生得可爱,多送了一个。怀中红豆面包瘫软而甜,他抱了满手,像揣着一个小太阳。



4


天色阴沉,雷在夏日的鼓面后闷声。第二天并不如梦晴朗,生活的齿轮不会因为失去情绪润滑就停止。


贺玄几乎一整天全在埋头工作。收拾了家伙什,活动手指,每个关节发出抗议的响声。似乎肉体的麻木可以冲淡心的疲惫。


他打伞去菜市场买鱼和菜。菜市场让他感到安全,尽管这种印象并不靠谱。五颜六色的塑料网,熙熙攘攘的男女老少,古董单杠自行车(车铃已坏掉一只),穿跨栏背心的黑瘦小孩儿。菜市场有许多伞,和他一样,普普通通的。被鸡毛蒜皮日复日消耗灵气,用力生活依旧停留在凡人层面,在贺玄看来,也很好。为了争论块八角放慢步伐,又匆匆来去,因为有人在等他们回家。


贺玄呢,他买完东西,就踏着水花回家。这里离他家不远,他从不开车过来。开黑色路虎来买菜是对菜市场的造次。因为离菜市场近,他没有搬家。日程都在预计中,惟一预计外的是,也有人在等他。


听到脚步声,师青玄抬起头。他环抱双膝,头发湿哒哒滴水,衬衫凄凄切切,眼睛却黑亮精神。他说,你怎么才回来啊,我要冻死了。


大夏天的,冻不死。贺玄仿佛踩在梦里,混乱的情绪堵在他胸口,他浑浑噩噩地把钥匙插进锁孔,拎师青玄进屋。


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?贺玄尽力维持正常,扔给师青玄一条大毛巾,走进卧室找换洗衣物。


你店里伙计告诉我的。师青玄边擦头发,边盯贺玄看。离家出走了,贺老板收留我好不好?


贺玄的身影定住了。他缓缓开口……因为我?


对啊。师青玄耸肩,不甚在意的样子。上次想找你纹身,没成,这次可不能再让你跑掉了。


跟我在一起相处,对你的名声并不好。


师青玄摆摆手。每个人都戴着自己的眼镜描绘我,但他们不能左右我。我怎样选择,是我自己的事,故事的书写者是我,看客谁敢说创造了我?我不怕。


我能借你家洗个澡吗?师青玄可怜巴巴地望他。


你都要借宿了,洗澡还客气?贺玄把换洗衣物扔过去,赶他进了浴室。


他坐在客厅,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问,这次想纹什么?


纹个字儿。师青玄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,有些失真,失真得教人心猿意马。


纹哪儿?


水声停了。师青玄说,你进来,我告诉你。


挣扎的手推开了浴室门,师青玄坐在板凳上乖巧地擦头发。大一号的黑色衬衫盖到大腿根,盖不住修长的双腿。他朝贺玄招了招手。


纹大腿根,纹一个“玄”字。


贺玄把目光集中在他指的地方,白得近乎一尘不染,在黑色对比下更具视觉冲击。他抚了上去。三厘米宽,够了吧。公事公办的语气。


我喜欢你,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。师青玄把手指插进贺玄发间,要他抬起头看自己。衬衫扣子系得松垮,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


贺玄与他对视只一瞬。指尖划动,划得师青玄发痒。楷书,隶书,小篆,还专门设计的字体?


专门设计的。师青玄饶有兴趣。


很贵。贺玄拨开他的手,仰头亲上去,扯掉了形同虚设的衬衫。他能感觉到,师青玄的身体在他怀中轻微颤栗。他松开了师青玄。


怕了?


不,是还不够。师青玄坐到他身上,继续那个未到深处的吻。柔软的腰肢,蜷缩的足尖,一一尝试碾熄贺玄的理智,终于在完全契合的时刻,达成了目的。他身上的美,是碎玉裂帛,覆盖了一场雪。


现在什么时辰了?我想……看看天。师青玄在贺玄耳边喘息。


好。贺玄把师青玄抱起,踢开地上的洗面奶瓶子走出浴室。踩上楼梯时发出的嘎吱声,说不出的暧昧。师青玄把头埋在贺玄颈窝,羞红了后颈。


……


阁楼有开阔的窗。躺在床上,一偏头便看得到夕阳尾声。将入夜了。师青玄迷迷糊糊枕着贺玄的手臂,笑了。他哼哼着说:放眼望出去,是碧蓝的潇潇的夜,远处略有淡灯摇曳,多数的人家还没点灯。*


贺玄吻了吻他眉心。为什么说这篇?


你知道?师青玄眼睛一闪。


我从前总考年级前十名。贺玄把他往怀中紧了紧。后来……出了些事,不想念了。他没再说下去。其实是上不起大学了。但他不愿师青玄接触那些发霉的日子,师青玄应该沐浴光,迎着露水整理他的蝴蝶翅膀。


贺玄把师青玄翻过来,从背后吻他肩胛骨上的蝴蝶纹身。温暖的躯体在他臂弯间,像一个小太阳。梦是某种意义上的隐喻。汤显祖说,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!倘若梦都这样好,就长醉大梦吧。


我可以等你回家吗?以后。


嗯。


嗯是什么意思,啊?


可以,非常荣幸。



5


蝴蝶终究是有所眷恋的生物,离不开花,也离不开爱和美。师无渡只能接受。他记得贺玄,不过因为当年他太令人难忘了,满脸是血犹保持冷静的孩子,太难令人忘却。


第二年夏天,师青玄跟贺玄自驾游到藏区。高原稀薄的空气网不住炽烈日光,所幸昨夜来过雨,湿润气息一线留存。


师青玄正在小摊前询问编织工艺品的价格,一抬头,眸中忽而流光。


贺玄,有彩虹!


贺玄倚在车门边,吸了一口烟。望去,师青玄的身影被流淌的阳光镀上了金边,教人一看就移不开眼。


看到了。他低低笑着。



FIN.


*张爱玲《公寓生活记趣》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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