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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】锁琳琅

*沈巍的睡前小故事。啰啰嗦嗦怪我。
*剧版混原著人设。我真滴喜欢原著小澜孩的酒窝!



暴雨枕上,月亮沉塘。

大雨试图敲碎夜色,同三更梆子声竟有神似,颠倒阴阳,黏连天地,模糊了幽冥人间。向北望,汤汤天水冲不化的黑周密且广袤。

却比不上沈巍的眼睛。古旧墨块投进雪水,晕开一滩潋滟的相宜浓淡。睫毛不知从哪儿映来三分月色,温柔动情,掀眼走漏。

赵云澜见了,总疑心是什么妖魔。醉酒的月亮晕乎乎跌入凡间,在沈巍身上复活了。于千丈黄泉之下生出一缕清魄,还懂勾引良家妇男,也算难得。

他躺在沈巍大腿上寻思着,倏忽乐了,侧脸在光裸肌肤上亲了一口。

他的纯净妖魔刷地红了耳朵尖。“别闹。”换另只手打扇,安抚的指尖沾有花露水的气息——经空气曝光几遍,沉淀的安心气息。

这无法消解赵云澜的不怀好意。“宝贝,月黑风高夜,你不觉得适合做点什么吗?”

“比如?”

“杀 人 放 火,奸 淫 掳 掠。”赵云澜话音油腻腻一转,“——中间的淫。”

“堂堂镇魂令主,怎么好说这种话。”沈巍面上四大皆空,攥住了赵云澜的咸猪手。他共这人待久了,日日接受流氓熏陶,不免生出些抗体。坚定与否须另说。

“不该做的都做过了,不该说的也都说过了。所以现在,一切无不可为。”赵云澜贼心不死,顺沈巍宽大的裤管往上摸,笑出一对讨好的酒窝,“大人有心做柳下惠,白白苦了我,当真舍得?”

沈巍叹气叹得绵软,轻车熟路地束手就擒。“怕了你。”

赵云澜吹了声雀跃的口哨。沈巍今天穿得宽松凉爽,好脱。天实在热。他起初费尽心机没能扒掉沈巍的君子皮,溽暑轻而易举做到了。他心里怪嫉妒,不知死活拧上一把。

沈巍眸色更深暗了。

赵云澜惯会点火。点得起三昧真火,也点得起沈巍燃慢万年的情火。欲种情根,他拿捏得牢靠,一个响指便引爆火山熔岩,牵引两具苍白的身体碰撞,发生反应,烧亮血气漫漫的艳丽爱色。

他骨子里横流着淋漓的高调。即便此刻居于人下,仍摆出一副嘚瑟的宽容,仿佛宠着让着沈巍所以乖乖躺下。

沈巍不在意。沈巍心甘情愿接纳他,求仁得仁占有他,已经足够。口头便宜,赵云澜平常占得还少吗?不差一次半次。

情难自制关头,他五感沉沦,占有欲高昂,直将赵云澜巍峨的反骨撞得摇晃,教皮囊在散架边缘来回摆动。大开大合,大生大死,吐息之间。惟有那时赵云澜才怕,才扫净嘚瑟认怂求饶。

或许赖暴雨坏了花好月圆的氛围,今夜知识分子沈教授尚能清醒自制,富余温柔。赵云澜应道万幸。

黑暗里拈起一朵明灭的橙花。赵云澜以一根事后烟,成功营造出自己是攻的错觉,深吸两口,在玻璃烟灰缸上掐了。顺带抬手拍散烟气。

沈巍没说过不爱闻,不代表他不知道。

“长夜漫漫,无心睡眠,腰还疼……”赵云澜哼哼唧唧,一眼一眼地觑沈巍。无声撒娇,最为致命。

“我给你揉揉。”沈巍心领神会,体贴的手掌自动按上赵云澜的腰。

“妻若如此,夫复何求。”赵云澜舒服地喟叹道,俨然伤疤没好忘了疼的混账样。他不记得疼没关系,有人疼他。

“宝贝,给老公讲个睡前故事吧。”赵云澜把脸埋进柔软的薄被中,突然鱼打挺般翻身,“我不想听中国哲学史,上下五千年,也不想听人类的进化,物种的演变。”

显然有过惨痛经历,故而警惕性很高。

沈巍的大眼睛蓄满无辜的笑意,手掌轻揉着赵云澜的腰。“那你想听什么?”

“听你,听我和你。”赵云澜此人长袖善舞,连眼睛都能说会道,兼司勾魂。沈巍慌张拽住自己的魂儿,被看得羞低了头。

“太长了。你站在远处的一万年,我可能要说上一辈子。”沈巍借自嘲的笑,掩去突如其来的失落。训练有素的得体善良。

“那就说上一辈子。”赵云澜何等锐利敏感,捉住沈巍的手,缓慢郑重地吻过每个指尖,在手背烙下一个承诺。无形亦滚烫,至死不能休。“你好不容易被我骗进怀,下半辈子还想跑?”

不管这种话赵云澜说多少遍,沈巍都感到心魂颤栗。不受控的。赵云澜给他一片镜花水月,他也势必乖乖做捞月亮的猴子。

所幸赵云澜未让他落空。世间幸运的爱,即是深情厚义得到应有的真心对待,如他们。世间不幸的爱,则各人下雪,晦暗无常。

“好。”沈巍珍惜地抚过手背,以极轻极轻的语气娓娓铺开半生。他的半生,是属于赵云澜的。

七岁。赵云澜没抓住一只蝉,也没吻过谁的脸,可他觉得自己上天入地,无所不能。拿一把螺丝刀就能拆毁他爸所有电子设备,破坏力比掏鸟窝砸窗户大多了。

他终归小屁孩心性,同样搜集玻璃弹珠。在他贮藏童年的盒子中,弹珠匣旁躺着一个不合时宜的万花筒。赵云澜的年代,万花筒已比较少见了。

那是他拿一根冰棍跟一个大哥哥换的。大哥哥的黑色兜帽遮了半张脸,木讷寡言,傻乎乎的。不傻,怎么会答应同他做这不平等交换呢?

七岁的小云澜自感精明。闭起右眼轻旋万花筒,细碎的彩色玻璃晃动,绚烂走马,拼凑出精心打造的天真乐园。光线折射,在彩虹表面跳九宫格,落地坐标是数年以后。

十七岁。赵云澜的单车后座除却肥猫偶尔载女孩,春夏秋冬鼓动衬衫下摆。他活成千里快哉风,张扬刮过无数人的青春。永远懒散潇洒,永远是春风缱绻。

他的单车前筐情书高垒,一封封拆仍时常漏看。他记不清,自己是否见过一手棱角分明的瘦金体——他那时也许还不分不出什么瘦金体。

的确太早了。十字打头年岁,愈渴望挣脱,愈被生活缠绕紧。思想超前,肉体落伍,形同金枷玉锁加身。残酷明确,无奈在世为人。而沉默凝望,是沈巍的枷锁。

他远远地凝望,看赵云澜傻小子追校花,换过三五枕边人,看赵云澜声色犬马,看赵云澜失魂落魄。锦上添花不缺谁。赵云澜大方向上顺风顺水,小细节的不如意,睡一觉便消化得干干净净。沈巍想,年少的悲哀,毕竟是易逝的春雪。赵云澜并不需要多余的、上赶着的、陌生的自己。

他疼惜昆仑,疼惜赵云澜背上千仞重负,暗暗豁出命去替他扛。他忽略了一件事,人世难逃艰难二字画地的牢。若回望,赵云澜风光无匹的来路,荆棘蜿蜒密布。赵云澜呼朋引伴,却又孑孑一身,徘徊逡巡许久,好像也过了一万年。

直至沈巍误闯入他的生命,直至用心尖安放他的沈巍被抱进他心里,一万年轰然落地。化为满江满湖的柔情,化作绵延不绝的巍巍高山,化为月色广大,化为暴雨阑珊。

化为他们彼此对视的这一刻。

此刻,大雨鸣金收兵,圆润的月亮浮上海面,清晰了赵云澜发红的眼圈,沈巍颤抖着攥成拳的手。

沈巍抱歉地说:“这个故事冗长又无聊吧。”赵云澜摇头不答,摩挲过他的眉梢鬓角,抬起下巴吻下去。近乎急切,毫无章法,莽撞但无比真诚。

赵云澜抚平沈巍的眉头,耐心抚过他心上经年累月的褶皱。“这个故事将会更长,生生世世,直到我魂飞魄散。”在尾音中,他们十指交缠,骨骼彼此熨帖。沈巍嗅见赵云澜身上掺杂清冽草木香的古龙水,分辨出齿间清凉微辛的薄荷味道,忽而生出落泪的冲动。

他凝望了赵云澜半生,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半生。

但长久的凝望不足够达成了解。触摸才是进入的钥匙。任何人、器物,在被触碰的时刻才开始呼吸,生长,无师自通地贪恋阳光。最终阿里巴巴的石门洞开,另一个世界徐徐铺展。拨开流动的声音粘稠的光,你触摸,认识他的质感和温度,标记他的沟壑与深谷。他会因为什么发怒,又会为谁心软舍不得,渐渐明朗。眼神抱吻,抚平眉头,一切发生在你踏进他的世界之后。

那时候你将懂,凝望一无是处。

就像沈巍,真切吻上赵云澜时方知,唇间清风并非来自十万山川、大泽草木,仅是薄荷爆珠的遗韵罢了。打碎凝望的虚无,去亲吻,才能拥抱赵云澜有情有义、有血有肉的真身。

许下金屋藏娇之誓的某人并不知道,其实沈巍想造一座铜雀台,把春天和他一道锁进来。他的喜怒哀乐,颦笑眼风,便是沈巍满怀的琳琅。



FIN.



年少的悲哀,毕竟是易逝的春雪。

——郁达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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